第16章 章 五（3）

们的马车里面装的是什么，你以为会比遇到匪徒更好么？”

    贺荆沉默了一会儿，他的确没想到这一点，这会儿突然被提及马车中装载的那些东西，顿时觉得有些棘手了。过了一会儿，他看向了赵玖，道：“我们在装车的时候，便已经在那些珍贵史册书籍之外放了掩人耳目的东西，他们只要不翻检我们的马车，应当不会被发现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晚上大多数时候会选择歇在驿站。”赵玖看着贺荆道，“他们不用担心官府，只用拿着文牒往前走就可以了，我们却并非如此。”

    贺荆听着这话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诚恳地看向了赵玖，道：“今日我们还是与他们同路一段，等到了明日再择其他道路吧！这时候再改路线，也显得太过刻意。如若脚程快的话，晚上应当可以到河东镇，那儿两条路，一条往西到行云寺，另一条往南到望圭山，问一问他们往哪边走，我们选另一条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赵玖仔细思索了片刻，终于是点了头。

    事实上，赵玖有赵玖的想法，贺荆有贺荆的思量。经过那一晚上赵玖毫不留情的劈头痛骂，再到昨天晚上他与阿凤简单的谈话，他对自己这次南行的想法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动，若说一开始只是为了那些珍贵书籍古卷的话，那么现在他也开始期待看到赵玖回到梁国之后的情形。而在半路上会遇到王淮与柳下汶，也是他愿意看到的——赵玖迟早会面对这些梁国的官员，如若连王淮和柳下汶都无法应对，那么就算到了梁国，他也不以为赵玖能凭借这些珍贵古籍翻身。更重要的是王淮的身份，他不仅仅是梁国的官员，他还曾经与赵玖定亲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王淮与赵玖之间的关系至关重要，是无法绕过去的一道坎。

    而赵玖并非这样考虑。去过藏云观之后，见到了先祖留下来的那些宝藏，她如今的思量也有所不同。最初想要南行，所为不过是自己与赵莳两人今后的道路，哪怕带上了这许多珍贵古卷，也不过是南归时候的砝码之一——但如今她所承担的，已经不仅仅只是自己，那密室当中宝藏、关于先祖那语焉不详的传言，她只觉得一夜之间肩上压上了重担，她不能再冒任何风险。故而她不愿意与王淮和柳下汶同路，哪怕他们俩现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敌意。

    而在另一辆马车当中，赵莳对着阿凤说起了在藏云观的所见。“那道观中就只剩下一个老道长和一个小道童了，也不知他们仍然守在那里是为何事。”她这样说道，“阿姊与那老道长倒是聊了许多，我还以为她会带着那老道长一起上路呢！”

    阿凤静静听着，忽地笑了起来，道：“就算要带上，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车马了。”

    赵莳撇了撇嘴，道：“方才看到王淮，我以为阿姊会与他相认的，倒是没想到阿姊竟然与贺公子以夫妻相称，还那么自然。”

    阿凤从赵莳的口吻当中微妙地读出了几分嘲讽意味，她挑了眉，没有说话，而是等着赵莳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将来到了梁国，阿姊仍然会与王淮相见，到那时候如何来说今日之事呢？”赵莳继续说道，“倒不如这会儿将身份说开了，到他日还能请王淮来验证她的身份呢！”自从赵玖与她细细分说了回到梁国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，她也便多想了几分，却并不好评判她所思所想，到底有几分是真正为了赵玖。

    阿凤并不傻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她比赵莳还清醒两分。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赵莳的神色，口中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，只道：“殿下有殿下的打算，只是没有明说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她有太多事情没有与我明说了。”赵莳看向阿凤，轻笑了一声，“或许我知道的事情还不如你多呢！”

    阿凤坦然地看向了赵莳，道：“殿下对您颇多爱护，有些事情自然是不愿意让您沾染上的。否则这么两年的心血，岂不是白费么？其实殿下与您是嫡亲的姐妹，有什么事情若您去询问，殿下必然会耐心讲解。倒是不必与我说起这些不平。”

    赵莳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你不懂这些，这两年阿姊变了许多。我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从何而来，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还是坏，但是我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阿姊。她有她的打算，而我现在能做的，只是跟随她的脚步。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，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——甚至我不知道她的打算对我而言是好还是坏，但我仍然愿意跟随她走下去，哪怕到最后是我不愿意看到的结局。”

    阿凤张了张嘴，有许多话想说，却一时间什么都无法说出口来。

    顿时，马车中沉默了下来，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。

    阿凤撩开了窗帘的一角去看外面，只见一派春暖花开的生机，她暗自叹了口气，又看了一眼赵莳，然后放下了窗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