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|启航

    “一个泯然众人的凡夫俗子，怎么可能是昔日的涵虚上仙。 ”涵虚点点头，苦笑道，“你不信我也是应该，你若要试我，我也只好接下。如今的我，也许在你面前已经不堪一击了吧。”

    他直起身子，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江涉之抬手，手中水光跳荡不息。他神色数度变幻，时而狠厉时而忧悲。那水光越发凝实，能看见波浪翻滚不休，乃至有哗哗声响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却始终悬停在指尖三寸处。

    涵虚睁眼看他，江涉之撇过头去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不是涵虚，难道你是吗？”涵虚仔细打量着江涉之，忽然调笑道，“适才却不曾发现，五百年过去，小莲花也出落成了小美人，这通身打扮和气质，却与我当年如此相似。”

    江涉之震惊抬头，脚下忍不住退了一步。那团水光被他握拳攥成碎沫，他却恍然未觉。

    他定了定神，看着眼前的白衣人道：“上仙却变了很多——如果你确实是上仙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涵虚摇头道：“殿下身边的那位师兄还真是厉害性子，以你这温吞水的脾性，为何定要同他们一路？”

    江涉之立刻道：“我与云公子缔有契约，谢公子也于我有救命之恩，此番劫难本是冲我而来，上仙此问，未免本末倒置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过思慕二字，这般开不了口么？”涵虚摇头道，“昔日我同殿下在一起时，却未曾想到，你还存着这般心思，也没想到，你能修到今日这般地步。你一介草木之灵，不觉得高攀么？”

    江涉之忆起当年，神色一时有些恍惚，“天帝之子便高不可攀吗？涵虚上仙也只是凡人飞升成仙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痴儿。”涵虚叹气道，“这份志气倒也难得。我且助你一臂之力吧，这壶里所盛与当年一般，在天界虽是寻常，在凡间也算难得一见的好物了。”

    他将手中把.玩的瓷杯递到江涉之面前，“小莲花，满饮此杯，也算了了五百年的香火情分。”

    “了了情分……”江涉之惊讶喃喃。

    涵虚低声道：“你也不该一直被人情所束缚着，况且事关九殿下，如此……于你我都好。”

    江涉之苦笑接过，看了看杯中澄澈的液体。这般清透的色泽，仿佛白水一般。

    没想到自己的过往，就在满满一杯里了。

    江涉之仰头饮下，只觉身体一阵轻松，五处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。

    他转身低头道：“中夜叨扰主人家，是涉之不智了。在下这便去了。”

    涵虚点头道：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谢遥烟在院门前追上云琛，一把抓住他的袖子，“阿琛，停下！”

    云琛把头扭向一边，“谢公子，请自重，半夜三更拉拉扯扯的，像什么样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生气了？你还记得我们现在是怎么个处境吗，在城里刚被人坑了没多久，你是不长记性的？”谢遥烟气结道。

    “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孩子！”云琛怒道，“所以可以在别人面前随便扫我面子，可以在我的朋友面前随便甩你那臭脾气，因为我肯定识人不清，接近我的除了你都是坏人是不是？谢公子，到底是谁幼稚！”

    谢遥烟被噎住了，一瞬间他心里狂吼，虽然他是不喜欢别人在你身边，但是原因不是这个。然而谢公子的自尊心倔强地冒了头，不容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嘴.巴。

    云琛看他不回口，气焰更为张牙舞爪，哼道：“我相信涵虚，他不会害我。你以后不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了。”说着撕开被谢遥烟抓得死紧的袖子，蹭蹭蹭几步迈进了屋，利落地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接着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自己居然呛住了他，师兄反应过来会不会发飙？他要是破门而入，自己该飞书叫师父救命吗？

    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，云琛忍不住从窗缝里偷偷往外瞧，就见谢遥烟捧着那半幅衣袖呆立原地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感应到了云琛的视线，低头看着袖子的谢遥烟忽然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云琛吓得立马收回视线，一手已经插.进了腰间的褡裢。

    好半响没动静，云琛忍不住再瞧，只见谢遥烟一直仰头看着月亮，不知道在思量着些什么。

    山林间的夜风呼啦啦地刮过，一片树叶打着旋落在院子里。

    师兄怎么还不去睡觉啊……

    云琛正担心着，外头的谢遥烟叹了口气，终于结束了对月亮的研究，垂下肩膀，耷拉着脑袋，捧着半幅袖子，慢腾腾走回了自己的屋子。

    云琛坐回床上，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。

    虽然看着师兄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，但是，自己没有错。

    云琛把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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