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匡胤,自然无人应答。
此时,李璟目光扫射,最终停留到始源君的身上。那道目光,如同一把利刃,深深抵入始源君的内脏。始源君装作害怕,默默垂下了眼帘。
李璟死盯着始源君。好多年了,他渐渐忽视了这个年轻人的存在,差点忘记了他。此刻国家安危之际,怎可白白让这人逍遥无事?
“始源君听旨,朕派你前去周军营地打探赵匡胤虚实。如朕满意,封官加爵,减去始源国三年俸禄。”
在百官嘲弄的目光下,始源君颤声领过手谕,战战兢兢出殿去了。
望着始源君的背影,冯荆芥凑近李璟,说道:“圣上,始源君乃亡国后代,恐对我唐积怨已深,此次借机降了周军。”
经此一提醒,李璟恍悟,急问:“爱卿有何妙计?”
冯荆芥眼珠子打转,嘿嘿而笑:“圣上莫急。始源君此次出使,他的身边不会有一个是自己人,其一言一行俱在我唐监视之下,他还得乖乖回来。若他此行一无所获,圣上可以借此斩了他,这下朝中无人敢有异议了。”
李璟听得满意,一扫心中阴霾,捋须哈哈大笑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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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,南唐寿州。
几番急雨,浇得大地湿漉漉的,放眼望去沧波茫茫,山色空濛。
天葵子一身戎装,头戴蓑笠,提着大包草药匆匆往驻地赶去。转过一道巷口,隐约听得有妇人的歌声传来,歌声哀怨婉转,教人心肠揉碎。她放慢了脚步,心绪莫名的变得惆怅起来。
自从攻占了这片土地,她每每总会听到这种曲调的歌声。南唐军或逃或降,这里商旅断绝,庐舍焚尽,只剩下没有能力逃走的老弱妇孺困在此地。此番一路行来,但见行人寥寥,白发老人瘦骨临风,望着她的目光也是混浊无神。
正是雨季,周军也无胜利的喜悦之色。常常听到谁的马儿掉进水沟了,或者连人带马陷入泥潭。南方田地纵横,多河渠,不利周军骑马作战。周兵多来自北方,受晴雨不定的气候折腾,相继有人不堪寒热侵袭倒下。此次她受赵匡胤之命,挨家挨户寻找治病草药,因药铺关闭,找了半天才求来这些。
她盼望战争早日结束,这里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,享受太平。
柴荣放缓了进攻的脚步,召集众将商议对策,商议几天也无结果。这时军营中有人递进信函,柴荣阅毕大叫妙计,传令找寻写信之人,却始终不见踪影。柴荣紧接着班师回朝,实则暗地征集工匠造战舰去了。
“朕怎么没想到水战呢?”
临行前,柴荣感慨道:“待我建造数百艘战舰,让投降的唐兵教我周军水战,数月之后纵横出没,早日殆绝唐兵。”
天葵子也对这位献策者佩服之至,她很想结识他,苦于此人甘当隐身,神龙见尾不见首,只得作罢。
周军驻地就在眼前。天葵子进入赵匡胤的营帐,放下药包,见赵匡胤不在里面,便问其属下将军去处。属下告知赵将军安抚病员去了。天葵子便重新拿起蓑笠、药包准备出帐,帘子一掀,从外面进来两个男子。
前面的赵匡胤一见天葵子,便指着后面的人,笑问:“你看谁来了?”
天葵子目光晶亮:“姬贤!”
姬贤也是普通甲士装扮,神采飞扬,朝天葵子促狭地眨眨眼:“原先想吓唬你一下,你早来了一步。”
说完,与赵匡胤默契击掌,相视而笑。
天葵子恍然大悟,故作生气道:“原来你早就混进队伍里面了,那个锦囊妙计就是你想出来的吧?怪不得藏匿这么深。你和赵将军联手隐瞒皇上,皇上回来,我就告诉他治你罪。”
姬贤无所谓的耸耸肩,答道:“我就是个普通平民参军南征,有什么罪可治?你一个女子可以上战场,我堂堂男子天天窝在开封,诸般大事不闻不问,倒有罪了。从军是我求赵将军的,为国献计献策理所当然,我不想被皇上知道。”
天葵子笑着答应替姬贤保密。姬贤的出现,如同雨天初霁见彩虹,她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意。
正聊得欢,僚属进来禀告:“外面有人求见将军,说是来自金陵。”
“多少人?”赵匡胤问道。
“十来个人,商贾装扮,身上没带任何利器,马车上装一大箱子,属下搜了搜,足足有三千白金。问白金去处,那人只说求见将军,私下面谈。”
仨人面面相觑,赵匡胤笑道:“李璟刚派了两名学士向皇上求和,吃了闭门羹。这次皇上不在,他们莫非想贿赂我不成?”
天葵子问僚属:“为首的那人何样面貌?”
“属下还从没见过如此貌美的男子。三十不到,肤白如玉,实在长得俊秀至极。”
“始源君?”仨人几乎异口同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