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 小叔出没

五品的营千总。”苏培盛不大会儿回来道。

    额尔瑾……额尔赫……

    胤禛想了想，觉得很耳熟。他终于忆起，这两人是兄弟，都在他的手底下做过事，而且他好像曾经在胤禩面前提过他们。

    胤禩好像对他们过分关注。

    胤禛心中生疑，却又觉得自己过分敏感。

    胤禩还没涉及朝政，这额尔赫这一对董鄂氏的兄弟毫不出彩，亦不是世祖皇帝的皇后董鄂氏的近支族人，他想不明白胤禩特地关注他们的理由。

    胤禛望着胤禩，又特别注意那额尔瑾。

    好半晌，他淡淡地对苏培盛说道：“往后多注意那人。”

    “嗻。”苏培盛机灵道，暗自记牢在心里。

    胤禩见过额尔瑾后，心情很是愉快。

    他当晚吃饭时，还特意嘱咐马起云给他送去了几道菜，都是阿哥独有的份例。

    胤禛自然消息灵通，他在等苏培盛派人打听的消息。

    苏培盛苦着一张脸，心里直接开骂，底下的小崽子们动作怎么这么慢，没看主子爷都等着急了么。

    不过他这话是万万不敢表现出来的，爷的心思作为奴才的得时刻揣测，却也不能让主子爷看出来你没事就在琢磨着他。

    这是苏培盛的大师傅教导他的，苏培盛一直奉行这个看眼色的法门。

    胤禛吃了几道菜，撂下筷子，不过这声音有点儿响，苏培盛识相的赶忙叫人收拾好，又侍候阿哥洗漱完毕。

    “爷，这就熄灯？”

    胤禛若有若无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苏培盛把灯熄灭了，可还没等他和衣躺下呢，就见主子爷翻来覆去，最后竟然坐起身来，苏培盛赶忙起来又点起灯，问道：“爷？”

    “爷去八弟那里。”胤禛想了想，看了他一眼道：“你先睡吧，忙了一天，明天还用你。”不是他体恤奴才，只是不想让这个总是跟在他身边的苏培盛看到许多，太了解他的事情，尤其是他与胤禩的事情，胤禛还是心里别扭的。

    苏培盛谢过主子，他心里是猜到了，爷这是惦记着“那位”呢，可他只能装作不知道，他一个奴才即使心里不赞同，可却不想爷暴露这等不容于世的感情，替主子遮掩着是做奴才的本分。

    他苏培盛可忠心着呢。

    胤禛往胤禩那边帐篷走去，阿哥们的帐篷离得其实并不远，都在中军四周内。

    胤禛到了胤禩那里，发现里面此时居然还有灯光，他脚步迟疑了下。

    说好和他只做兄弟，断了那……情分，胤禛在想，是否不在私下相见。

    两人总是如此见面，之前的话，岂不是不作数了。

    胤禛踌躇万分。

    守卫巡逻的侍卫路过，倒是有几个头头是他门下的，过来请安，问有什么事情，胤禛摆摆手，让他们自顾离去。

    想了想站在这里影响终究不好，他还是往胤禩帐篷那里走近。

    可到了门口，只听见里面有欢笑声……

    胤禛脸色一僵。

    他蓦地掀开帘子，进了帐篷。

    胤禩正和额尔瑾吃酒呢，闻声有人，他抬眼瞥了胤禛一眼，道：“四哥。”

    额尔瑾赶忙离席，过来跪下请安。

    胤禛免礼后，额尔瑾神情有些拘束。

    在这帐篷里一下子面见两个风头正盛的阿哥，他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，额尔瑾拿眼睛看向八阿哥。

    这个八阿哥平易近人，为人温和体贴，面对冷漠的四阿哥，他不禁寻求八阿哥的意见——他，这是走，还是留啊。

    胤禩淡笑了下，对着额尔瑾态度亲切，“你先回吧，明日再讲些你家的那些趣事。”

    “嗻。”额尔瑾赶忙打个千，也不忘记冲着四阿哥行礼，规规矩矩的退下了。

    “哼，他看着倒是谨慎的人。”四阿哥胤禛坐在额尔瑾的原位，瞧着面前被用过的酒杯和碗筷。

    胤禩眼神示意让阎进等人收拾了旧碗筷，给胤禛呈上了新的，不由跟他干了一杯。

    他道：“四哥，弟弟晚上见个不入品的小官，你也这么不乐意？”

    “额尔瑾是个有前途的……”胤禛琢磨一会儿道，他对这个人有丁点儿印象，但不多，可从刚刚的行止上看，这人不是满洲贵族家的纨绔子弟，反而行事周全，处事谨慎，看着象是个可以得用的。

    “四哥，若是看上了他，自然可以重用的。”胤禩不介意四阿哥提拔从前他的家。

    毕竟眼前的胤禛是将来的皇帝，虽然这朝廷后宫的格局，让他搅和的很多事不一样了，但胤禩知道胤禛不管何时，他的手段都是厉害的，在他底下当差，最差也差不到哪里去。

    胤禛回以胤禩的只是沉默，他不知道为何胤禩关注额尔瑾，亦不知道这等小事，自己琢磨太多又是为何。

    难道是不甘心。

    胤禛自问，他和胤禩两人之前所有的瓜葛，最好是放下，完完全全忘记的为好。

    可是凭什么，胤禩想挑拨他就挑拨，想撂下自己就得跟着撂下。

    他是被他的好八弟，就这么玩弄于鼓掌之中么。

    胤禛抬眼细细瞅着胤禩。

    胤禩自用着酒菜，没多时他吃饱了。

    “借四哥的光，这顿饭吃的还香。”胤禩嘴上故意这么说着，果然见胤禛脸又黑了一层。

    他心中不禁莞尔。

    这个四阿哥还是挺好逗的。

    若是太子那家伙，这时刻还不得上前来调戏他，言语还不知道谁更放肆呢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他给了胤禛些好眼色。难得升起一种，他有些对不起胤禛的感觉。

    毕竟若不是他，未来的雍正帝，最是一个较真方正的之人，这等男男之间的纠葛，他应该是最是瞧不起的。

    胤禩就是了解胤禛，他死后看过之后清朝的所有皇帝，还真没当时雍正的那样，累死吐血在御案上的。

    这可真是天下独一份啊！

    做皇帝这么拼命，啧啧！

    胤禩忽然觉得，是不是，这皇帝还应该让胤禛做下去，天下子民得了这么一个皇帝是好事，当然于官员士绅就未必了。

    雍正的官绅一体纳粮，可是得罪了天下的官宦和读书人……骂名不绝于耳，直到新世界才能有个公正的评价呢。

    这些念头只是在脑海里盘旋着，胤禩和胤禛一同走在帐外的草地上。

    巡逻的兵卒来来回回，大多数将士都已熟睡，月朗星稀，胤禛神情放松了许多。

    他侧头看胤禩，忽然觉得之前胤禩要是没有对自己……那该多好！

    他们还是纯粹的兄弟，能肝胆相照，无话不谈。

    “四哥，咱们这样挺好。之前是弟弟我错了。”胤禩仿佛瞧出胤禛的纠结，忽然大发善心，开解他道。

    他这人罪孽不怕多，白得的一世，无所顾忌，胤禛不同。

    看在他对自己一直还算照顾和真心的份儿上，胤禩难得的想放过胤禛。

    他的报复只对着太子胤礽和康熙罢了吧，有时候他也很累，全靠着一股不甘之气支撑着。

    还有，他练了那邪功，不知道是否将来有个好下场。

    胤禩表面上对玉牙箍不客气，可是他一直信奉一个道理，天下没有白来的饭食，这功法能助他得到许多，他必然也将付出些什么。

    可不是，自己连尊严都没了，为了练功，居然亲了一个又一个人，胤禩有时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。

    不知道这般不堪的自己，在旁边胤禛的眼中，是如何的无耻犯贱之人。

    哦，对了。

    他之前就这么骂过自己。

    胤禩哼笑了一声，胤禛听见：“八弟！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必道歉……四哥我……”胤禛叹气。他自问若不是自己在上，胤禩在下，他可会入现在这般，居然对胤禩产生些微愧疚怜惜之情吗？

    暗自摇头，想必他是不会如此的，雌伏于人身下，他做不出来，谁对他如此，他必深恨之。

    胤禩瞥着胤禛的表情，就大致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
    他扬了扬眉，看来自己之前让胤禛入梦，骗他自己与他真的做了那实质性的事情，还真的颇有奇效……往后若是麻烦胤禛什么事，胤禩想，他这个好四哥，必然难以拒绝。

    “四哥就当我之前魔怔了。往后不会对四哥如此了。”胤禩道，他心里忽然也是这样想的。

    既然决定放过胤禛一码，就干脆利落些，不过关于大清江山的皇位，胤禩还是不会对胤禛手下留情的。

    如果他想要，胤禛就甭想顺利抢到。除非，自己不想做康熙那个位置。

    胤禩笑了。

    胤禛听见胤禩的话，和看他表情，沉默了良久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一切言语都很苍白，只做平常兄弟吧，八弟都已经放下了，他又是何必呢。

    胤禛想通了，心情敞亮了许多。

    不过，第二天，他还是仔细听了苏培盛汇报额尔瑾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八阿哥之前和额尔瑾一直没有联系……”胤禛沉吟，可是昨晚瞧胤禩待额尔瑾的模样，竟是不一般。

    胤禛自问自己还算善于识色，尤其是胤禩的一切，从他小时，他就了解他这个兄弟多于别个。

    胤禩则毫无顾忌，他也不怎么在乎康熙是如何想的，额尔瑾一个不重要的小官，他八阿哥结交了就是结交了，他照顾着，总比有人找额尔瑾的麻烦好。

    想了几天，胤禩决定借机表示看中额尔瑾，从而照顾额尔瑾全家，让他们接受自己的庇护。

    他不想等了，只是想着他们一家过着好，自己多注意一些暗中的冷箭便是了。

    此时他还未崭露头角，没如同历史一般，先是投向大阿哥那边，和太子争锋相对，处境已然好多了。

    大阿哥胤褆一直想拉拢胤禩，胤禩不远不近着，胤褆见他不识趣，最近也越发懒得近乎客套了。

    只要小八不是明显偏于太子那一党就成。

    胤褆转而注意拉拢军中将领，随军这番亲近，可是难得的机会，还不惹康熙的眼，谁都知道大阿哥好武啊，没事跟军中小将摔跤，也不稀奇不是。

    胤禛见胤禩处理大哥的事情，很是游刃有余，不禁欣慰，之后却怅然若失。

    胤禩大了，已经不需要他的帮忙了。

    或者说，胤禛自嘲的笑了下。

    或者说，以前都是他自作多情，胤禩一直戴着面具，处理这些事情，许是早就有一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