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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结局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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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黎城

    “城主夫人!”一名梳着双环髻,一身桃粉衣衫,橘红色褙子的少女,小碎步跑来,待寻到她要找之人,当即一脸痛苦地看着厨房的女子嚎叫道,差点没挠头骚耳。

    嗯?厨房内的城主夫人一惊,手中的一个瓷盘失手摔个粉碎,她木然地看着地面的一片“尸骸”,看向桃粉少女,撇一撇嘴:“小桃儿,这个算你的,我不会赔的。”

    叫小桃儿了婢女顿时苦笑一声,垂落双肩,无奈道:“我的好夫人,您能不能就别祸害厨房了,只要您乖乖地,别说让小桃儿赔这一个盘子,就算让小桃儿赔掉所有你之前的损失,小桃儿也无怨无悔啊!”

    想城主夫人都破坏了厨房无数的碗碟,毁了多少优质食物材料,还有厨房内那些人,看着他们两主仆那幽怨,痛不欲生的目光,她就一阵阵地脑仁儿痛。

    “不行。”城主夫人毅然拒绝,一双狭长的桃花眸全是正色:“我要给丘煮饭,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。”

    小桃儿顿时抓狂:“夫人,您别太勉强了,您哪里是当贤妻良母的料啊?您分明——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嘎然而止,想起什么脸色一白,而城主夫人则疑惑地看着她,不解道:“分明是什么?”

    小桃儿眼珠儿一转,讪讪然地瞥开眼睛,赶紧敷衍道:“您分明是城主捧在心尖儿上的人,这种粗重活哪里轮得到你来做呢?”语讫,哈哈干笑两声。

    城主夫人不疑有它,她目光看向那一盘看不出原色,似一坨黑炭般焦硬的物体,语气淡淡道:“我每日无所事事,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做一顿饭,讨他喜欢,难道也错了?”

    小桃儿一窒,不知道为何,看到眼前这般委曲求全,整个人藏着一种茫然无措的冷漠夫人,只觉心似堵了一块石头,闷生生地难受,她虽然一直在黎城生活,但她还是听说过以前的夫人,那的事迹曾像一篇史诗般辉煌,但如今却为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为目标——

    不过,当她视线转向看着那一盘黑炭物品,脸一黑,差点喷口而出:夫人啊,你再无所事事,也别拿城主大人来折腾啊!再强悍的胃也伤不起啊!

    “算了,既然你来了,那我们就去找丘吧。”城主夫人——靳长恭揉了揉偶尔有些涨痛的太阳穴。

    小桃儿嘴角一抽,看着夫人端着那一盘堪比毒物的爱心食盘,心底再次为她们伟大的城主大人一阵默哀。

    城主大人威武,胃,您千万在挺住啊!

    “城主夫人,外面寒冷,你怎么就穿着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呢,要是让城主瞧见,定要心疼的,赶紧披一件厚裘吧。”小桃儿一边像老妈子一样碎碎念,一边将手中的绛紫羽绉毛缎鹤氅披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夫人的全部衣服都是城主一一挑选的,甚至连穿衣梳发都不假手于它人,可见夫人受宠的程度。

    靳长恭任着她侍候,淡淡地看着前方九曲回环的石阶前一片蓊蓊郁郁的苍松翠柏之中,眼中一片空芜,如恒久的一座玉雕塑:“嗯。”

    穿花过走廊,亲自端着一盘“菜肴”的靳长恭,耳畔不时飘荡着淡淡的古筝以或扬琴之类的天外之音,若即若离,轻柔缥缈,她骤然顿住脚步。

    小桃儿奇怪地看向她,小心问道:“夫人,怎么了?”

    靳长恭垂睫,蹙眉,露出一丝柔弱:“累了。”

    小桃儿闻言一头黑线,这才走一条走廊呀喂,一百米都木有呀喂!

    “夫人,要不要奴婢背你,或者叫一顶轿子过来接您?”

    靳长恭想了想,木然的脸上一本正经道:“你比我矮,自然是背不动我的,还是去叫一顶轿子来,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摆了摆手,跟撵小狗似的。

    小桃儿闻言,流着两条宽带河,额滴个夫人呀,您还当真啊,奴婢那纯粹是嘴巴犯贱胡诌的呀!您的心眼儿也太实了吧!

    但不管小桃儿有多苦逼相,但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跑去找轿子了。

    谁叫夫人是连他们城主都不敢得罪的人物,官大一级压死人啊,何况还是他们城里最大的一只。

    细风缕缕撩起靳长恭额前的碎发,她整个人如抹去了全部的色彩,空洞而静谧地静立株木,她沿着花庭游走于丹崖,朝着那乐声渐浓之处……

    等小桃儿好不容易找来一顶轿子,一瞧,嘿,咱夫人还是稳妥妥地站在原地,一身清冽疏芳,树影暗浅斑驳,她扶栏远眺清幽而傲气地高踞在那褚红色的丹崖山巅,临风抚海,以碧海蓝天为衬托,如乘风归仙,飘飘欲飞。

    小桃儿与抬轿的轿夫们一阵恍然顿悟,为何城主会对咱显得呆呆木木的城主夫人情有独钟。

    想起夫人以往的种种事迹,小桃儿一阵激情澎湃,但一瞬,联想到如今的夫人,心底又是一阵黯淡可惜。

    她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,提起精神来,如今的夫人也不错,至少……城主对夫人,那绝逼是真爱,捧在心中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原得一人心,自首不相离,这也很好不是吗?

    抬着轿子来到一排径直的蹲狮石阶之上,小桃儿扶着夫人下轿,以上是她不能踏足的黎城禁止领域,靳长恭唯有自个儿提着食篮独自上阶,并没有被阶梯持枪的冷面侍卫阻拦,他们对着靳长恭行跪拜之礼,直接放行。

    笑话,整座黎城,谁敢对尊夫人不敬,也绝对是捋虎须,不要命地节奏!

    叩叩!房门轻巧地敲响,一道雌雄莫辨,清脆低吟的声音响起:“丘,还在忙吗?”

    黎城城主——闾丘翩然抬眸,一听声音眼底便盈满笑意,柔声道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靳长恭从善如流地推开门,找到闾丘在书房中,便将她精制的菜肴搁在他办公的书案上,站到他身边。

    “恭儿。”

    听到他唤她,靳长恭看到他,那一张冷漠的神情一松,如冰雪初融,软化了表情,便自然而然地偎依进他为她敞开的怀中,身子蜷缩坐在他的腿上,将脑袋柔顺地靠在他肩膀处。

    “丘,冷~”充满依恋的呼唤。

    “嗯?冷吗?那我的身体可暖和?”调戏充满笑意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暖……你饿吗?”她抬眸看着他,眼中黑瞳很直,很亮,轻声问道。

    闾丘眨了眨眼睛,透过薄纱,温热的唇瓣印在她忽闪的眼睑,温情地勾唇轻哼了一声:“嗯。”

    靳长恭半阖眼睫,任他从眼睛,吻到鼻翼,唇角,下颌,那幽香如影随行,在感受到屁股底下那渐渐坚硬的部位的时候,她忽地坐直了起来,将他的脑袋掰起来,不准他再继续了。

    再将她刚做的那一盘焦黑物体扯过来,歪了歪脑袋,指了指:“那你现在吃吧。”

    闾丘一顿,视线终于恋恋不舍地转开,在看到那盘黑漆漆,看不出原样的焦黑物体,嘴角一僵。

    不用尝,他也知道这盘东西有着多么令人恐怖的味道。

    毕竟自从靳长恭迷上学习做饭后,他就是她的专用食客,他已经连续被荼毒几日了。

    但能怎么办呢?只要一看到她那一双充满期待并且依恋的目光,他整颗坚冷如冰的心便柔软成一摊水,不忍拒绝。

    “那你喂我,我就吃,嗯~?”闾丘用脸颊蹭蹭她的脸颊,嘴角弯成一个惹人怜爱的勾诱弧度。

    靳长恭被他弄得痒痒了,当即弯眸笑呵呵地躲开,再拿出筷子,乖顺地一口又一口地喂着他。

    看着那露在外面,那粉腻酥融娇欲滴的艳唇,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她送上的食物。

    一个心满意足,一个痛并快乐着,终于解决完了一盘子“毒物”。

    感觉腹部一阵翻天覆地汹涌,闾丘一把抱住靳长恭,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她柔软的胸前,叹息一声:“恭儿,别天天在厨房里忙着了,你可以去城里四处逛逛,别闷着自个儿了。”

    靳长恭困惑地抬眸:“丘会陪我吗?”

    闾丘在她胸前做乱,惹得靳长恭脸红,眯睫如猫般轻哼了一声,方无奈道:“恭儿,最近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,暂时不能陪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我不想去了。”靳长恭果断地摇头。

    闾丘抬起头,隔着一层薄黑纱,凝脂猩唇探向她敏感的耳畔轻诱哄道:“外面有很多东西玩,你不是觉得天天地房里太无聊吗?让小桃儿陪你去逛逛吧?可好?嗯?”

    为了他那渐渐力不从心的胃,他不得不不予余力地诱劝着恭儿散散心,别一个劲儿地来折腾他了。

    靳长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,要说美男计好用啊,这一亲一抱一哄,硬将一心扑在他心上的小兔子扭弯了,她考虑了一会儿,终于颔首:“嗯,我听丘的。”

    柔顺而乖巧,抿着唇甜甜地,羞怯地笑着。

    闾丘看着这样娇艳动人,惹人疼爱的她,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了她的脑袋,却显得勉强地笑了笑,那覆在黑纱下的笑容,却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寂寞与苦涩。

    等两人不知廉耻在光天化日之下,腻歪得差点全武行,闾丘才堪堪放小白兔回去。在等靳长恭离开后,这时才从垒垒高高的书架后面的帷幕步出一个人。

    “枢皇……那人真是靳长恭吗?”

    来人拥有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,他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,有棱有角,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,赫然是刚威并济的苍帝。

    他从靳长恭踏入门后,便一直隐身于后暗中观察着,他难以置信,那个予求予给,乖顺依赖如一个精致娃娃般的女人,真是当初那个狂傲邪肆,在千军万马中杀人如探囊取物的靳帝——靳长恭?!

    闾丘闻言,指尖攥的毛笔咔地断成两截,脸唰地一下惨白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黎城

    黎城位于丹峰崖的半山腰,占地宽垠,如一座宸龙蜿蜒般海市蜃楼,亦或是一座飘渺仙峰矗立的仙境,穿过古朴而略带威严的黎城正北门渊灵门,便等于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

    环套式的古建筑群,店铺,兵器铺,住家户……飞檐走栋,参差错落,光影相合,苍青厚重的古墙上不时爬着绿油的爬墙虎,行走于期间的青石古道,仿佛轻踏远古时代久远的脉搏,时间空间在这里有了一种模棱两可的搭配和交融。

    黎城俨然是一座历久不衰的神秘古城,周围环城戒备森严,巡逻铁骑兵来来回回,整座城有着一种铁血般的凛厉,听小桃儿介绍基本上属于全民皆兵,无论是路上走的,房里住的,商贩,店家基本没有几个是普通人。

    整座城,简单来说,就是一个培育人才的军事基地。

    靳长恭一身水墨色的印花锦缎裙,围着红狐围脖,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,外罩一件银白色的绒毛风衣,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,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,额着悬着滴血的红钻,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。

    她领着小桃儿缓步走在街道,看她折纤腰以微步,呈皓腕于轻纱,微熏的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,散发着淡淡的柔光。

    肃穆清冷的街道,她就如那唯一的亮色,频频投注热情而敬畏的目光,如加注了一层神圣的光环,她神情带着冷漠与平静,唯有眼底偶尔闪烁一丝不安与茫然。“是城主夫人,她怎么出来了?”有人惊疑。

    “嘘,小声点,听说咱们城主夫人是一名高手中高手,别让她听到咱们私下议论!”略带心虑地掩嘴。

    “怕什么,您没瞧到咱们城主夫人一看就是菩萨相,铁定是一个仁慈心软之人,再说,咱们又没有说她坏话,只是第一次瞧见城主夫人,觉得当真如天仙下凡,好奇而已。”为八卦强辞夺理。

    “这倒是,不晓得咱们城主夫人是哪里人,怎么会突然就跟城主成亲了呢?”城中大部分普通百姓,并不知道城主夫人的来历,今天亦是第一次看到她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,如今各国战乱纷争起,咱们城主估计忙着办‘正事’,于是私事便大事小办了吧。”

    周围的小声议论,窃窃私语,靳长恭恍然无闻,毕竟她失去了内力,她淡淡地垂下睫毛,突然,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子撞到她的腿边,摔了一跤,她眨了一下眼睛。

    “呜哇~~~”小孩子约五六岁,这一撞没撞到别人,反而因为反作力,自个儿摔个底朝天,屁股差点没跌成四瓣,当即便委屈地嚎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小桃儿一步跨前,当即脸色一厉盯着孩子,再四处张望:“谁家的小孩子,竟敢冲撞了城主夫人?!”

    这时,从客栈跑出来一个模样清俊,五官倒算不上多精致,但却有一双清泠而溪澈的眼睛,他脸上有一块占具半张脸的黑斑,身姿清隽,瞧着小孩冲撞了人,赶紧上前致歉道:“对不起,这是我家的孩子,刚才闹事儿,给我训了两句,一时闹脾气才——”

    他将小孩子温柔地抱起,一边道歉,一边盯着靳长恭,那一双略显清泠的双瞳有着如学者儒雅般沉静,但此刻却闪烁着难以抑止的激动,但这种冲动却被他硬生生控制住了。

    小桃儿怪异地盯着男子几眼,除却那块有碍瞻观的黑斑,这个瞧着模样倒是一般(这绝对是拿城主级别的美男作对比的),但却有一双令人异常令人关注的漂亮眼睛,小桃儿心中古怪地起了疑惑。

    “姑娘,你能原谅——”

    “什么姑娘,她是我们城主夫人!”小桃儿被他这个称呼问题惹恼了,当即虎起了脸。

    喊什么姑娘,难不成想占咱家夫人便宜?!小子,你还想不想活了!

    男子一窒,双唇颤抖了一下,继而垂下纤长的睫毛,整个人显得有些晦暗而悲伤。

    小桃儿正准备继续叱骂的语言,因为这突然一幕,而噎在的喉咙中,瞠大眼睛,直犯嘀咕:她还没怎么着他吧,有必要这么难过吗?

    “小桃儿,走吧。”靳长恭连一眼都不曾施舍给那名男子,淡淡地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可是——”小桃儿撅起嘴巴,怒尤未尽地瞪着那个男人。

    “外面很无聊,我想丘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靳长恭蹙起眉头,眼底黯淡无色,不知道为何一离开丘,她就感到一股无力,了无生趣。

    “呃?哦,好。”小桃儿见夫人大量,便再瞪了一眼那个男人,凶巴巴道:“我警告你啊,下一次再这样,等我禀告城主,一定不饶你,哼。”

    扮了一个鬼脸,小桃儿便扬着娇俏的下巴,跟着靳长恭耀武扬威地走了。

    而她们两人身后,却不知道那抱着小孩子的男人一直,一直,一眨不眨地盯着靳长恭的背影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黎城城主府

    珠帘绣幕,画栋雕檐,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,雪照琼窗玉作宫,窗外仙花馥郁,异草芬芳。

    房内烛火摇曳,荼蘼花红帐内一片影影映映,床畔旁炉火融融,锡鼎里有袅袅的沈香青烟升腾起来,令整个房间温暖如春。

    “恭儿,今儿个去哪里逛了?”闾丘双臂似拢似拥着靳长恭,将她脑袋靠在他的腹部,指尖若有若无地梳着她绸锻般柔顺的黑亮长发。

    “城中西街。”靳长恭抓住他的一只手,抚向她微烫的脸颊,如满足的猫咪眯起眼睛。

    不知道为什么,一靠近他,她就感到身体有一种奇异的热度。

    传闻中恋人间的温度,是两个人肌肤相亲时的温度,是徘徊在病态和正常人理性边缘的温度。

    比是比正常人体体温略高一点,比要比三十八度低一点。

    一种微微发烧的眩晕。

    也许在三十九度二的身体里正蕴育着喷薄将出的热烈和疯狂……

    靳长恭看着闾丘,眼底萦绕着妖娆的雾意,她自问,她是爱着他的吗?她的身体是因为他而发热吗?

    闾丘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,他褪下那一身华服厚实的锦袍,身披一件水薄绯烟纱,肩若削成腰若约素,肌若凝脂气若幽兰,娇媚无骨入艳三分,浅笑地问道:“城里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?”

    靳长恭沉默。

    她正在思考——什么叫有趣呢?她现在离开了他,发现所有的一切都索然无趣。

    闾丘为她的沉默而叹息一声,指尖一勾,令她抬起头,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,幔上垂掉着翡翠珍珠串帘,偶尔发出叮铛声响

    “告诉我,怎么了?”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她稚嫩的肌肤,闾丘伸出粉腻的舌头she情地舐舔着她的颈间的嫩肉。

    “什么怎么了?”靳长恭躲了躲,脸红心跳,望入闾丘的眼中却什么都没有,如斑鹿般清澈见底。

    但闾丘却眼中一刺,突然有一种冲动涌上,也是第一次他主动提起这个他一直避之讳如莫深的话题:“恭儿,你可还记得八歧坞的公冶夙?”

    公冶夙?

    靳长恭一怔,在闾丘越来越幽深的目光下,终于歪了一下脑袋,轻轻颔首:“认识啊,他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说……他要快死了,你怎么想?”他淡扫娥媚眸含春,撩起她一缕长发,嗅入鼻尖,语气宛转如冰泉冷弦,亦似绷紧的弦声,下一刻便会断如裂帛。

    靳长恭静静地看着他,表情带着一种木然地无所谓,启唇道:“死了便死了罢,那与我何关?”

    “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,没有不高兴?”闾丘蓦地惊看她,所有动作一滞,沉声慎重地问道。

    靳长恭眼底的雾意越来越浓,令她的眼睛扑朔迷离,她淡淡道:“我高不高兴无所谓,只要丘你高兴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高兴?当然他很高兴,终于他能够完全拥有她了。

    此时,她会为他喜而喜,为他怒而怒,她一离开他,便会不安茫然,她全身心地依赖着他,他很高兴,亦很满意。

    但——为什么一触及那种失了原味的目光却冷闾丘心底产生一种慌乱狂躁。

    他干涩着嗓音,紧紧地看着她:“恭儿,你想不想……出黎城外面走走?”

    靳长恭很干脆地摇头:“不想……丘,我又有点头痛了。”

    她拱了拱身子,偎依进他的怀中,将头埋进他的胸膛。

    “恭儿……”

    “丘,夫君,我想睡……很暖……陪我……”

    听到“夫君”那两个字,闾丘整个僵住了,良久,他才软下身子,伸臂将她抱住,眸光柔软地看着靳长恭沉睡。

    红烛高高燃烧,映着帐檐上下悬满五彩攒金绕绒花球,下面坠着尺来长的赤红穗子,他摘下面纱,看向窗外,看着天空飘着的雪花,一朵一朵优雅的落下,绽开出那绝世的美,雪花接一片雪花,看它一点一点变为透明的水珠,折射出一片惨烈的白,仿佛呈现的整个世界宛如一场豪华的葬礼。

    “你好像从脱逃那场死亡后,便变了……你一直很忙,忙的都没空搭理我,除非我一直缠着你,如影子那么重地拖在你的脚步后头,可是现在,你像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里,紧紧地粘着我,不愿离我半分,可我为什么却觉得怀抱很虚无?”娓娓动听的嗓音不似原来那般沉稳,反而透着脆弱的颤音。

    “以前,你苦苦地缠着一个男人,我冷眼旁观着,如今你身边总会围绕着各色各样的男人,我却很想一个个地杀了他们,我嫉妒地都快怀疑自己要疯了。不过,现在他们在你心中连一点地位都没有,我反而不想杀他们了,让他们看到你的眼中对没有他们连一丝感情都没有,那恐怕比杀了他们更难受吧,呵呵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弥漫着腐朽的空洞,在寂静的房中,幽咽,凝固。

    “好想抱着你,可明明不是抱着的吗……恭儿,跟我说一句话吧,恭儿,醒醒,好不好,否则我……觉得我快窒息而死了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靳长恭在梦中感觉渐渐有什么逝去了,她在一片黑暗中,双手捧着一个闪耀着温暖的光球,球中有着这一世骄傲恣意放纵的自己,有着这一世纠缠至深产生的各种感情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指去触碰,就在一刻,它如破碎的冰面,在她眼前风逝流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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